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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 龙 灯


正安各地玩龙灯的习俗由来已久,玩龙灯也叫“耍龙灯”、“龙灯舞”,有玩花龙、火龙,水龙、玩板凳龙等,至今境内各地逢年过节或有重大喜庆的节日仍用玩龙灯的形式来表达和传递喜悦的心情,玩龙灯主要有表演龙(花龙又叫玩耍龙),还有一种就是玩情景龙(如玩火龙、水龙等),板凳龙则是青少年玩的表演龙。正安人玩龙灯又以安场人玩的火龙最出名。

说起安场人玩龙灯,旧时在川黔古盐道上是赫赫有名的,硬是把玩龙灯的“惊——险——奇——乐”耍了个够,让人们惊喜欲狂,流连忘返。特别是春节期间玩火龙,大冷天玩龙灯的人只穿一条短裤,光着身子也玩得大汗淋漓;看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龙灯跑,只想狠狠地饱一回眼福。看着纸竹扎的龙灯在燃烧着的礼花构成的花海里,上下翻腾,左右翻卷;恰是一条条巨龙在海水中游弋一般,给人以强烈的震撼,无穷的遐想和美的享受。

在人们的记忆中,安场玩火龙是有过血的教训的,自持艺高胆大的玩龙人被人暗算。那是民国十六年,四川江津人罗干均(国民军)带一连人,路过安场住在万寿宫,以经得起烧花为条件,捐资安场龙灯会十二块大洋,每条龙挂一仗二尺绸缎红彩,要看安场人的火龙玩得是否正宗。罗干均派人从大佛寺砍来斑竹,筑大竹筒花两千多筒,又派人到江津买来二十多背白沙鞭炮。于正月十五在万寿宫的天井里,由上下场口的四条龙(每次两条龙)轮流玩二龙抢宝、翻身钻肚、二龙戏水、二龙戏珠等玩龙灯表演形式。前后门都有哨兵站岗把着,闲杂人被阻断。开始时先熏黄烟,大量的黄烟熏得玩龙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天井的四角安装了“罐子炮”(用坛子筑的礼花),四周有“竹筒花”,地上有“地花”、“地拱转”、“轰天雷”;开始不一会礼花竹筒、黄烟筒遍地都是。外面的人只远远看见万寿宫内硝烟滚滚,听见里面“轰天雷”和鞭炮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地动山摇一般;特别是他们的礼花里面加了雄磺(安场人旧时称“剿老”),燃放时礼花会发出“轰——轰——轰”喷发的声音,更增添了一种紧张的音响效果。当晚龙灯结束,玩龙的人全被烧伤烫伤,只有一个玩龙尾的“陈烟王”换下来后,躲在庙里的太平缸内才幸免受伤。这次,罗干均残酷的烧花手段给安场龙灯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和教训。从此,安场龙灯玩火龙时,龙灯会对玩火龙烧花有了严格的规定;烧花人持燃烧的礼花,必须距离玩龙人三尺以上,不准对着玩龙人的面部烧花。

看安场龙灯惊的是玩火龙灯时,玩龙人只穿一条短裤,赤裸着四肢和上身,在燃烧的礼花中,任凭滚烫的铁水花溅落在身上。险的是在礼花形成的花雨中,天上有震耳欲聋鞭炮,地下有满地的地拱钻到处乱转。奇的是在上有鞭炮横飞,下有铁水花飞溅,玩龙人仍然不慌不忙队形不乱,还要继续完成各种各样编队和造型。乐的是玩龙的人兴高采烈,心满意足;观看的人心花怒放,笑逐颜开。玩龙灯,表演花样多,主要有飞龙、腾龙、滚龙、盘龙、团龙、转龙、跳龙、踱龙、卧龙、翻身钻肚、二龙戏水、二龙戏珠、二龙抢宝、双龙穿档、双龙出洞及龙滚绣球等,各支龙灯队伍玩龙灯的形式异彩纷呈。表演时鼓乐齐鸣,随着锣声鼓点,黄烟滚滚,龙便舞动起来了。只见它旋转飞动,势若添足长翅,翻飞腾翔,栩栩如生。

安场街上春节玩龙灯从正月十二就开始,到十六中午烧龙结束。上场口由牛王庙、八圣宫、万寿宫、天后宫等几间大庙牵头组成龙灯会扎两条青龙;下场口由老君庙、万天宫、徐公祠、禹王宫等几间大庙牵头组成龙灯会扎两条黄龙。每年才进腊月龙灯会就开始筹备过大年玩龙灯的事情,几间庙上先各出一份垫底钱,然后是向各堂口、商号筹集资金。如果资金还不够,就要向各家各户筹资(主要是街上做生意的)。资金一到位就要立即备材料,爪扎艺人就开始扎龙灯,龙灯会的其他人就要整理龙衣龙皮,添置彩裤彩褂,制油辨(用草纸、棬油和硫磺制作的燃料,有大油辨和小油辨之分,大油辨主要用于照明、取势,小油辨用于龙栋子内的照明。油辨的制作是先用草纸搓绞成辨,将棬油放入锅内烧开,把搓绞好的草纸辨放入棬油锅里油炸,取出来撒上硫磺冷却即成)等。正月初一过后,街上八大庙、商号和盐号、做生意的商铺,以及有钱的大家人户就要准备筑大竹筒礼花,所有的一切准备工作必须在正月十二前完成。

火龙是用竹子扎成龙的头、身、尾三节,龙头、龙尾各一节,龙栋子七节,节节用布相连,伸屈自如。灯龙由九节组成(意为:老龙被斩为九节),龙头用竹条扎成架子,先用皮纸糊上,再涂上各种颜色,形态逼真,有角、有嘴、有眼、有胡须。龙身各节用细篾条扎成圆筒形,外糊皮子。龙尾亦用细篾条扎成鱼尾形,用红布带将龙头、龙身、龙尾连接起来,并在龙头、龙身、龙尾各节内用铁丝设置一个夹油辨的卡子。玩龙灯时非常热闹,前有川戏锣鼓开道,紧接着是二至四对排灯(益善牌又叫吞,传说吞是避邪、压邪的)开道,标明此灯龙是哪个龙灯会或街道的巨龙,排灯后依次有鱼(红蓝鲤鱼各一对)、虾(一对)、蚌壳(一对)、螃蟹(一对)、鳖(一对)、团鱼(一对),灯笼(一至二对)等,然后是十三宝,有正副两宝,正宝为红色为先锋,有请水拜庙的责任;副宝为黄、绿色,属耍宝起吼喊助威的作用;龙灯前面有一个耍火焰(有的称火眼)的,然后是两条龙排成左右各一条紧跟在后。每次玩龙灯开始都是玩排街龙(玩耍龙),这时每条龙都穿着非常漂亮的龙皮,前后两边都有人熏黄烟。玩龙灯时龙头要安排三人、龙尾三人,中间的龙栋子各二人。玩龙头的,必定是街上最有力气也最有气度的壮年男子,因为龙头太重,得两三个人轮流替换。玩龙尾的也得挑个子矮小,精明强悍合适的人,一条龙玩得好不好,先要看龙头,再看龙尾,玩龙身子的十几个把手,只要跟着龙头左右摆动,龙头和龙尾首尾呼应,就能让龙真正活起来。玩耍龙时的人会穿一色彩衣彩裤彩鞋,腰上拴红腰带,头上包红帕子,龙还没玩起来,那派头硬是让人羡慕。

玩龙灯的开光仪式是十分严谨的,龙灯会要准备刀头酒礼及雄鸡一只。正月十二的天,一大早就先由道士先生举行开光仪式,上表三界本次龙灯会的会首,玩龙头、龙尾的人的姓名,邀请周围团转各间寺庙的菩萨、神仙到场;中午正式出龙,第一道程序是先到龙王殿请水敬龙王,第二道程序是拜庙,然后才开始玩排街龙,当天晚上是到各家各户龙灯恭贺。龙灯恭贺是非常有讲究的,一家一家的玩下来,绝不可乱了规矩,不然,就会有人找来评理。在龙灯会里头,有人专门负责提前联系安排,先了解街上各家各户的情况,哪家做新房了,哪家娶媳妇了,哪家生了娃儿,哪家娃儿正在读书,都要一家家安排龙灯送宝。龙灯送宝的规矩是红宝先进屋贺喜,然后龙头到屋子里简单玩一通后,龙头往堂屋里一竖,龙身子盘成一圈,这时锣鼓声会暂歇。玩红宝者大声领颂祝词,其他玩龙灯的人按他的话尾巴。各家情况各有不同,龙灯送宝的祝词就不一样,生了孩子就祝孩子长命百岁,将来怎样的富贵发达。有孩子读书的,就祝孩子是文曲星下凡,将来一定会考状元。龙灯送宝是玩龙灯里很重要的一个环节,祝词一定要说得精彩,除了捡好话说外,还要词汇丰富,口条清楚,文彩得体,声音洪亮。所以玩龙灯时,玩主宝人的选择非常重要,既要选能说会道,口齿伶俐,嗓门大的人;又要选择的这人德高望重,知书识礼,有威信的人来玩主宝。龙灯来到大街小巷各家各户门前时,燃香点蜡放鞭炮,称为接龙当然。各家各户接龙也是有规矩的,到时,要在自家的神龛下摆好净水和香烛钱纸,准备好两条九尺红布、鞭炮和利时钱,备一坛白酒或自制的甜酒。到时,主人家在龙灯到来时,要在自家神龛下跪着接龙;主宝进屋后要给主人家的神龛添香烛,主人家给龙灯叩拜敬礼才起身,为龙灯挂红。待龙灯在自家的玩龙结束后,主人家要为玩主宝、龙头和龙尾的人敬酒,人人都有一份皆大欢喜。龙灯出门时,主人家才寄上准备好的利时钱,为龙灯进香献烛。这时,玩红宝的又要送上一番祝词,玩红宝的艺人领喊上句,其他玩龙灯的人齐喊下句,如“龙灯调了头,一股银水往屋流”等,都捡主人家喜欢听的祝福的话呼喊。

遇上家有小孩不好带的,多灾多病的,或婚久不孕,或乏香火传人的人家户,龙灯会的联系人会提前安排,为这些家庭准备一个龙宝,玩龙灯时要为这些家庭特意玩龙灯送宝。尤其是新婚不久的年轻夫妇,更要备上厚礼,准备接宝,希望龙神送来贵子。针对这些家庭的情况,征得主人同意,趁龙灯到其家玩龙灯送宝时,热热闹闹地送龙宝一个。这家主人接龙灯时,要打开大门在堂屋摆下酒席和香烛钱纸跪拜接龙,在完成龙灯送宝后,玩主宝的要用四言八句祝福小孩红和大人,然后扯下一根龙胡子,拴在小孩的手颈上(男左女右)。如果是祈天降麟儿的人家,主人家接宝后,要将龙宝系于堂屋正中悬吊起来,从此许下“生子缴宝”的口愿。每年玩灯时,这家人都要对送宝的垄断队伍热情接待、敬献香烛。

正月十三、十四、十五夜幕来临之时,各家门口张灯结彩,男女老少聚集在街的两边;周围团转,四乡八岭的乡亲,早早就吃了晚饭来到了街上,等待着看玩火龙烧花。届时,玩龙队伍收起龙皮,在龙头和龙尾,各个龙栋子,以及排灯、十三太宝、鱼兵虾将都点亮油辨;这时的景色非常壮观,整条龙灯火闪烁,犹如龙在星空游走一般(故此称玩龙灯)。玩龙的人脱下外衣外裤,赤身裸体,准备接受烧花。所谓烧花,就是将火药搅拌后装在竹筒里筑均匀,然后点燃,向玩龙队喷射出来的焰火花。随着黄烟漫起,烧花人手持竹竿夹着的竹筒礼花,站着两边烧花。锣鼓声起,鞭炮齐鸣,烧花开始了。只见一支支竹筒礼花吐着火星向龙灯喷去,而龙灯腾云驾雾、飞花走火、翱翔长空,格外优美壮观,看玩龙灯就是欣赏这个时候最美的景色。当玩到精彩之处时,全场就会欢呼雀跃,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人们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氛围之中。二龙抢宝最为壮观,两龙并舞,同抢一宝,火炮、烟花、打铁水花、地花(仰面烧)一齐上阵。旧时安场玩龙灯共有六场抢宝彩头。有一次在后操场特地请来江津技师打“铁水花”(将生铁放入炉子中溶化,每次舀出来一小瓢,放入用棕木做的木瓢碗内,然后拋起来用木板子击打向天空),一人舀生铁水,一人用木板打向龙灯,犹如天女散花,满天星光闪烁,场面更是壮观。  

 玩龙灯用的是川戏锣鼓,川戏锣鼓演奏时,声音宏亮、感染力强。时而文静优雅,隽秀和谐;时而昂扬急促,气势磅礴。如在玩火龙开始时,就用有雷鸣电闪般的前奏锣鼓,首先就给人们一种震撼;接着在“炮火门”、“大赶锤”等锣鼓曲牌中龙灯亮相。惊涛拍岸似的打击乐,给人们一个来势凶猛的感觉。在开始烧礼花时,用“扮灯鼓”、“朝天子”锣鼓曲牌,龙灯更显得雍容华贵,大有排朝坐殿天子一般神韵。伴着川戏锣鼓的节奏,玩龙灯的人们是一步步踏着鼓点表演。

龙灯玩到正月十五夜晚结束,在人们烧完最后的礼花后,龙灯队伍开始玩扫街龙,玩扫街龙要从上场口扫到下场口。玩扫街龙时,是在川戏锣鼓“尾煞”曲牌中进行,人们单凭听觉也能判断大龙将在波涛声中返回龙宫去了。这时,玩龙人是大家齐呼送龙祝词,主要有“一扫政通人和,二扫国泰民安,三扫风调雨顺,四扫五谷丰登,五扫家庭平安”;再有就是“天瘟地瘟扫出去,麻瘟地瘟扫出去,孤魂野鬼扫出去,恩怨是非烧出去”,“金银财宝扫进来,和气生财扫进来,五子登科扫进来,阖家安康扫进来”等。正月十六午时举行烧龙祭祀仪式,是在樊溪河边或龙王殿进行。同样要准备刀头酒礼及雄鸡一只,要请道士先生主持退光仪式。烧龙时,把龙头龙尾在河边摆好,退下龙皮和木料制品,众人把事先准备的礼花和鞭炮等火花直对龙身及其他篾条扎的排灯、鱼兵虾将喷去,火越烧越旺,在熊熊大火中,龙也就腾空而起,腾云驾雾升天了。待燃烧完后,将残骸送入水中,浇水冲去,意为送龙归海。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向天空望去,祈祷龙神等保佑来年风调雨顺。

旧时,每逢久旱天干,正安各地还有“玩水龙”祈雨的习俗。龙的形态原始,古朴简易,含义丰富。 “玩水龙”是一种集体活动,有班子负责组织,实施资金运作和地点的选择及其他事项等。旱灾来临时为讫求平安盛世,风调雨顺,民风物阜的天成环境,以玩“水龙”这一形式,借以“龙”的神力,召唤民众,举行仪式,禀告上苍,拯灾救难,敬神求雨。玩水龙礼仪通俗简单,耗资不多,目的明确。用龙灯会每年玩龙灯后保存的龙骨架子,去柳条扎龙头、龙尾、梆龙栋子和宝。水龙扎好后,要请道士先生为水龙举行开光仪式,设坛作法“求雨”,祷告上苍,转达民间旱情,求得神灵的保佑。然后,在锣鼓的开导引领下进行。玩水龙时,家家户户用水桶、盆盆罐罐装好水,在自家门前准备着,当玩水龙的队伍来到自家门前时,就用瓢舀水泼向水龙,按规矩是泼水越多、时间越长越好。玩水龙一般是要连续玩三天,结束后,仍要举行送龙仪式,存下龙骨架最后才烧掉柳条扎的龙头、龙尾、龙洞子和宝。

板凳龙有多种式样的耍法,有一条家用普通长板凳饰在其上用篾条和纸扎成,由两人来玩。一人执前两腿,另一人执后两腿。舞动时按照规定套路,合着鼓点,有规律、有节奏地舞出各种花样。有多凳龙,由两条以上板凳龙组成,每两人玩一条。有两人举宝珠逗引龙行进,数人协调行动,节节相随,时起时落,穿来摆去。有篾扎板凳龙,即用竹篾扎成龙形置于板凳之上,以木脚示龙爪,造型逼真。玩板凳龙又分两种舞式,一为独凳龙,一为九节龙(九张板凳龙相接)。舞板凳龙动作有“二龙抢珠”、“黄龙穿花”、“二 龙戏水”、“金蝉脱壳”、“黄龙盘身”等。